今天採訪一位藝術家,他的創作大部分是錄像藝術。針對自己的創作,他說了一個很棒的觀念,他說他從事的是行動藝術。
為了讓人家知道他在做什麼,就用攝影機把他拍下來,一個他擅長且方便的方式,以便了解觀看,就像我可能會用文字一樣,他覺得紀錄的形式與作品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想表達什麼。他其實很不喜歡把自己的東西叫做作品(雖然其確實是作品),因為他覺得這讓人家產生一種誤解,就像一幅畫,大家看似是很容易地接受了,但是就是當成一張畫,看做是藝術圈裡的東西,然而這張畫表現的東西,是跟所有人有關,就是我們生活的一部份,並非象牙塔裡的東西。大家都太把藝術當成藝術,這也是藝術創作所面臨的困境,他一直在找如何突破。
(不論是宗教或是藝術,其實在傳達的都是生命,《聖脈》定位為生命教育團體,更可以打破框框,走出宗教/藝術的框框,入眾生心行,是這個時代所有有心者都面臨的重大挑戰。)
對生物學很有興趣的他,所做的其實是一種研究,他把自己拿來做實驗,找尋一種可能性。舉例來說,如果這個社會所有的人都要從A點走到B點,他所做的就是去找出各種捷徑,或是其實不一定要從A走到B,也可以從A走到C,用這樣的方式,不斷的去挑戰許多看似無形卻無所不在的各種體制、觀念…等,譬如他有個作品叫做變色龍,在一個短短的時間裡,一個人出現在各種場合,如國父紀念館、便利商店、辦公室等,不斷誇張的變裝,來凸顯生物運用偽裝來適應環境的習性。
他的作品有一種荒謬,令人莞爾的感覺,有點像是一個人突然拿出一隻水槍噴你一下,但目的不是戲謔、博君一笑而已。而是在衝突中,一再地探究那難似無形卻又不斷框限人的行為的東西,城市、文化、政治、體制、社會、觀念、習慣、情結等,有著很嚴肅的意涵。
訪談中聊到艾未未,他說他已經是一位社會運動者,或許很多人會說,那你們藝術家為什麼不直接走上街頭或是去選立委,幹嘛在這裡惺惺作態搞藝術,他的回應是,我還是老老實實的把我本份做好,從自己出發,不會去做與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事情。我收到的是他是做自己的最真與最好,這樣的力道最真實影響力也最大,但他關心的層面與一般的藝術家不一樣,不是只在乎我的作品,其創作是無我的,是跟所有的人都有關係的,這才是真正的藝術家。
他的作品題材大都跟城市有關,他也聊到了現代人活得沒有覺知,人必須有反省的能力,才能夠看到更大的權謀,無形卻隨時影響著我們的東西。
舉花博為例,一般市民只看到花博好好看,卻不知道花博其實是為了都更,很多人因為花博而家被強迫拆遷,背後牽涉到市政府與建商的龐大利益,連美術館也變成了執行單位,前台北市文化局長謝小蘊進美術館是為了剷除非自家人,為花博背書,安插自己的女兒承包展覽,為累積政治資本,玩政治需要很多很多錢…。
我問他花博舉辦時有很多媒體寫嗎?(我只在建築家雜誌看到類似的報導),他說,幾乎所有媒體都不太敢動這塊。我震驚於邪惡勢力如此明目張膽,也慚愧於自己的無知無感。http://mag.chinatimes.com/mag-cnt.aspx?artid=11593
今天的訪談其實跟平常的採訪很不一樣,完全沒照題目走,不知道寫出來會長什麼樣子,只有過癮兩個字!
第一點是這位藝術家對自己的定位讓人耳目一新,我看到所有的事情在生命最開始的地方就已經決定了,如果一個人把自己定位為藝術家(文字工作者、歌手、廚師、
醫師、舞者、老師…各行各業),跟把自己定位為以藝術(文字工作者、歌手、廚師、 醫師、舞者、老師…各行各業)為媒介的社會行動實驗與改革者,是完全不一樣的,有點像師說的,敢不敢把自己看成佛陀、解脫者,一開始就信了,接下來走的路也會完全不同。
謝錦說,人如何被理解,就如何被對待。我們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接受什麼樣的待遇,跟我們如何看待自己、定位自己大有關係,主體性在自己的手中,有感覺嗎?
回到這位藝術家所提出的A點到B點的問題,我聽到就是在問一個人要怎樣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選擇是什麼?是跟著多數人一樣,不要想太多,不要問太多,走世間路,還是有著實驗、科學的精神,願意如實的觀照、體會,即使看不到路,依然憑著本色、真我,無愧於本心的走三寶之路。他的每個作品,都是一次探索與叩問。
這應該是自己第一次真的走進一位藝術家的世界,搞懂了藝術是幹什麼,也再一次覺知到人活著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