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12日 星期四

尋找改變台灣的力量

(04-12-2012紀淑芳)

一月十四日,總統敗選,民進黨的未來,像是突然間停格,掉進了一個大黑洞。從那天起,黨內剩下三種人,一種人懷憂喪志, 乾脆寄情山水、放逐自我,第二種人瞄準接下來的黨主席大位,天天都在密室裡撥算盤,第三種人則是蔡英文,每天辦公室裡訪客絡繹不絕,都在問她:「台灣的未來怎麼辦?」「妳的下一步要做什麼?」
先把自己的角色定位好
時間倒回總統大選的那一晚,蔡英文以超乎預期的落後八十萬票吞敗,開票夜競選總部前漸下漸大的雨勢,夾雜了飄散的眼淚,支持者一邊聆聽著蔡英文的敗選演說,一邊高喊著:「不要走,留下來!」大半年選舉動員攪起的澎湃熱情與希望投射,隨著那夜的結束,被迫戛然而止。

《財訊》趁著這次專訪蔡英文,當面問了她那一夜到底有沒有哭?蔡英文頓了一下說:「沒有啊,真的。」她不諱言那天晚上是很容易哭的情境,但是面對有那麼多人的期待落空,她必須先把自己的角色定位好,告訴支持者信心不能潰散,這次不行,下次再來。
這兩三個月來,看似神隱的蔡英文一直在扮演「心理醫師」的角色。過去四年黨主席任內,有三年都在奔波選舉,很多人都沒有機會跟她長談;如今,蔡英文最重要 的角色是坐在那裡聽大家講,偶爾她還會刻意亮亮相、講講話,就是為了把支持者的情緒帶到比較平復的狀況,不會覺得一切都隨著那晚結束了。
不能結束,因為背負期待。
蔡英文在選後成立了個人辦公室,未來也預計成立基金會,小英之友會、小豬之友會整隊後將陸續上路,最後一哩路的工程正要展開。從選舉結果,蔡英文看到台灣 保守的社會仍然太怕改變,人民需要被說服,她在正式卸任黨主席時便替她的下一步預告:「我要去尋找能讓台灣改變的力量」。
「下次可能有更好的人選」
最後一哩路的工程需要改變的,可能也包括她自己。「有一個人很誠實的問我說,妳覺得妳是最好的候選人嗎?」「妳是最適合做總統的人嗎?」她說,「這不是我要不要選(指記者問她會不會選2016年總統),而是你做了(總統)會對這個國家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當今執政者是蔡英文的一面鏡子:當一個總統每天關在沒有窗戶的辦公室裡,被幕僚包圍,見不同的客人,只能聽到片面之詞,如果自己缺乏中心思想、沒有健全的 心智或足夠的能量,怎麼治理這個國家,怎麼不讓人民失望……。即使已經選過一次總統,蔡英文在內心深處顯然仍不斷地在自問自答一個假設性的命題:如果當選,我會不會是一個好的總統。
「你問我這次沒有當選會不會覺得很可惜,我覺得很可惜,因為喪失了一個改變台灣的機會,」蔡英文突然自問自答冒出這麼一句,閃過一絲壯志未酬的敗選「情緒」,但她隨後趕緊補上:「但是下次可能有更好的人出來,一定要這樣講。」
蔡英文當然不會輕易給答案,這是她向來的作風。在這個自我對話的過程裡,以及面對兩個多月來各界連番「審問」她的下一步是什麼,蔡英文的回答充滿想像空間,「大選時累積的人跟能量,是大家為了共同的目標,不能當成我的個人資產」。
她做任何決定,一定要經過漫長的思考過程,三磨四磨才會有一個答案,前兩次選舉如此,對於未來的動向,她無論如何不受記者的「誘拐」公布答案。當本刊問她,「這次總統選舉起步太晚,下一次起步會早一點嗎?」她說,「你假設我有下次選舉,我不會掉進你的陷阱裡面去」;當被追問「妳會考慮參選下屆台北市長嗎?」她顯得有點驚訝,「為什麼這種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太早了吧!」蔡英文堅持她現在還在收尾,未來要多做一些長期性的「傳教士」工作。
事實上,訪談中蔡英文連對黨內迫在眉睫的主席選舉,乃至已被引爆的「卡蘇(蘇貞昌)」議題,都像閃避高壓電一般,絕口不提,還反問記者:「你們覺得誰會當選?」問她擔不擔心不當黨主席後,選舉期間賣力推出的十年政綱會「人去政息」?只見她橫咬食指、歪頭想了一下說:「這不是必然的法則嗎,為什麼要擔心?」
最近國際上兩部描述女性政治人物的電影《以愛之名:翁山蘇姬》和以英國前首相柴契爾夫人為主角的傳記電影《鐵娘子》,有人曾問過蔡英文她認為自己比較像誰?她認為,這兩位女性政治人物雖然都很堅定,卻有很多不同,柴契爾在八年代男女還是有差別的英國社會要出人頭地,堅毅跟堅硬度要很強,每一場戰役都要自己去打,是硬的政治能量;翁山蘇姬不一樣,她從爸爸那邊累積很多能量,翁山蘇姬代表的是擁有大的政治能量的人,在應對事情時可以伸縮自如,展現柔性的堅忍力量。她自認,她的教育背景和思考方式比較像柴契爾,但政治人格比較像翁山蘇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