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跟長輩談油價上漲,也談到台北市政府長年補貼大眾運輸的因應政策。期間,太太多次使用「公家出錢」四字,感覺這種說法像是上對下的恩賜,似乎顛倒了人民與公權力的關係,遂於事後建議她下次以「政府用人民的納稅錢…」取代「公家出錢…」。太太對我凡事以人權出發不以為然,情急之下,言語自然粗糙,只清楚聽到她最後憤怒的吶喊:「難道外省人都該死,少數族群就應該被欺負嗎」?
外省人怕本省人出草,本省人何嘗不怕外省人的槍桿子鎮壓?恐懼,在台灣這個島嶼上,就像幽靈一般,飄盪在你我的心中。
1949年,中國來台的外省人,與當時台灣在地的人口比例約為1:6,若說外省人是少數,也是不爭的事實。60年後的今天,在很多外省人的深層意識中,相信仍跟太太一樣,擔心自己所屬的少數會被多數欺負。這或許就是為什麼當台灣人要求轉型正義時,很多人因害怕自己可能被清算而抵死不從。這些人一想到「清算」二字,就聯想到文化大革命的恐怖畫面,也懶得理解「清算」的本意是轉負為正。
照國民黨眾多媒體的說法,向來只有台灣人(本省人)走不出「省籍情結」的糾葛,所以馬總統才會在此等的壓力下舉出「外省原罪」說,也才會有類似恐懼出現在支持者的囈語中。這個現象,或可從文林苑事件,郝龍斌哽咽請求抗爭者不要干擾到他的家人的談話中,看出一個端倪。
歷史証明:台灣人不曾展現過多數暴力,倒是少數權貴一再施展白色恐怖與司法迫害,還有極不公平的選制!一再要求「真相」的是台灣人,一再以機密歸檔不肯公佈真相的是少數權貴!一個完全不對等的公權力與人權,一個不曾全面反省的社會,一個因國家不正常而人民生命力無從開展的文化!
就像文林怨,眾人關心的是一夕之間失去家園的人,但郝龍斌關心的卻是大宅院裡的家人;台灣人票投外省候選人者眾,外省人票選本省候選人者,則少之又少;外省人佔據統治階層者眾,台灣人則長期以來都只能屈居被統治的地位。
今天的權貴子弟如馬英九、郝龍斌、連勝文、李慶安等,大多有「父蔭」在裡面,也都屬於中國人「家天下」的世襲體系。然而,這個體系是閉鎖的,是站在人民對立面的,他們的恐懼不是因為台灣人佔多數,而是深恐失去「家天下」的寡佔利益。
所謂的人權,其實是真心與真心的對話。在這裡,沒有國界、沒有族群,也沒有人與人之間的藩籬。然而,在沈睡者的心中,人權的理想永遠比不上既得利益的真實;他們還不想面對真正的自己,也不想打開心門、走出一手建構的特權城牆,他們害怕多數人醒悟他們被剝奪的權益,就像當年南非的白人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