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志與小書庫 |
一出門搭車,就碰到一位鄰居,在台灣住了二十年的美國人,問我臉書貼的是什麼,於是熱烈地討論起來,剛好,他昨天才剛教了學生一個單字~apolitical,在英文裡,a的字首,有「非…」、「無…」的意思,跟political組合起來,可以有兩種意思(根據Merriam-Webster線上字典):
1: having no interest or involvement in political affairs; also : having an aversion to politics or political affairs
對政治事務沒有興趣或沒有任何參與,或甚至是對政治或政治議題反感。
2: having no political significance
在政治上沒有任何重要性或意義。
如同張鐵志的文章所述,臺灣社會在解除戒嚴的20年後,「從中學到大學的校園中,除了傳授主流價值和專業的技術性知識,學校被構築成一個單純的雪白城堡,不准『敏感議題』進入,不讓學生討論那些攸關公共生活的議題。」
表面上是一種「守護」學生,事實上,卻是一種力量的禁錮與剝奪,遂產生了對政治或漠然、或反感、或無知,因而在政治上毫無立場也無重要性的apolitical一代。
「學校的封閉與保守性,加上臺灣由威權時代執政黨主導的政治轉型,使得年輕世代看似無所畏懼,但政治態度相當保守。最近一個學術研究就指出,臺灣年輕世代的民主價值是低於上一個世代(前者指的是1991年作調查時的大學生,後者是2001年)。」
學校裡面學習的知識,只用來應付考試,沒有跟生活連結,才會有類似近日的新聞:三名參加國防部暑期戰鬥營的學生,穿著納粹德國軍服報到,一名新聞士官不但幫他們拍照,更以「軍事迷 一償宿願」為標題,將圖片放在隸屬國防部的軍聞社網站,致使以色列駐台代表柯璽夢發表聲明向我外交部抗議,表達其「震驚」與「難過」。
這是對歷史無知的悲哀。鄰居說,其實,美國大學生也常常說不出二次大戰的參與國家有哪幾個,然而,若不知道蘇聯是同盟國,以及蘇聯在二戰中死亡人數占了各國加總7000萬人中的2660萬人,美國的學生,不可能了解「冷戰」。雖然,自己不很懂這段歷史,但推測,應該就像是台灣的學生,若不知道二二八的規模、以及白色恐怖所跨越的時空背景,就不可能了解民主的價值,以及為什麼威權時代的幽靈尚未徹底離去吧。
張寫道:「這是臺灣民主化的困境。因為民主不只是政治競爭和選舉,而是需要從生活中具體實踐。沒有更多社會領域的民主化,沒有多重公共領域(在學校、在公司、在社區等)的建立,政治領域的民主終將是虛弱的。」
跟鄰居分享,法饒益、梵行饒益、義饒益的三位一體,延伸且深化了「多重公共領域」的定義,將民主落實在個體面對自己,個體與個體之間,還有個體與群體之間的各種互動中,體現「世間沒有別人」,這才是真正的宗教情懷。然而,台灣社會對佛法有嚴重的誤解,以為佛教團體代表了佛法,而有種偏狹的印象,更可惜的是,有些宗教團體表面上不探討政治,實際上,卻為政權服務。
鄰居說:「對呀,我每次坐捷運經過圓山站,看到一棟大樓外牆所寫的『藏傳佛教不是佛教,喇嘛不是佛教僧人』的標語,都會感覺很震驚。」我回:是啊,這種自大與跋扈,實在讓人不難想像,有一天,他們也會「教育」台灣人說:沒有台灣人這種東西!
然後,跟他討論到南方朔的「起訴李登輝,馬英九選情更不樂觀!」一文中所描述的,馬政府過份利用司法當做鬥爭工具的現象。他舉了以反共思想起家的美國共和黨參議員麥卡錫(Joseph Raymond "Joe" McCarthy)為例,冷戰時期,麥卡錫以粗魯又毫無依據的煽動手段,來指控政治上敵手的人格或對國家的效忠度,因而衍伸了「麥卡錫主義」(McCarthyism)一詞,在今日台灣,國民黨以司法迫害手段起訴李登輝,馬英九對異己展開「政治追殺」,彷彿是麥卡錫主義的實踐。
南方朔寫道:「任何人都知道在大選前搞這種司法鬥爭,很難不予人聯想。李登輝的政治立場許多人不同意,但李登輝的操守卻在台灣極獲肯定。像美國《華盛頓郵報》都認為起訴李登輝是在搞政治操作。」「更深入的來看,它等於已打開了政治司法清算的潘朵拉盒子,將來台灣的政治仇恨已被他們搞的愈結愈深了!」
我們在公車上的討論,引起了另一位鄰居的回應。她剛剛與丈夫從舊金山灣區搬回台灣,因為,九一一以後,申請永久居留權的門檻提高了,丈夫公司的營業所得只足以申請工作簽證,卻不足以申請永久居留。這樣子短期就必須重新申請簽證的狀態,使他們無法長期規畫,多年下來,感覺很疲累,加上父母仍在台灣,就決定搬回來了。
她也感覺,在台灣社會裡,缺乏關於公共事務以及政治議題的辯論,好像是因為害怕政治立場不同而傷感情,或造成對立,我們亟須學習誠實表達自己的想法,而面對不同的立場與意見時,能做到開放的聆聽,由衷的尊重。
我們深知,每個人的生活都與政治息息相關,也互相提醒,台灣這個小小的島上,有來自好多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或許有著跟我們不同的政治立場需要我們的理解與尊重,但是,我們相信,每個人都嚮往民主,自由。
感覺,此刻的台灣,正處在一個攸關存亡的關頭,馬政府加快與中國統一的腳步,迫使台灣人不能再浪費時間,必須盡快釐清對台灣未來的嚮往,而這個嚮往,必定與每個人內在的嚮往一致,所以,當務之急,是去幫助彼此發覺最嚮往的生命,找出最核心的價值!
晚上演出後,去跟來看演出的乾媽和乾媽的兩位朋友打招呼,他們的兒子此刻都在上海工作,抓住機會說,在中國工作要當成是出國鍛鍊,賺錢,但是,不要忘記台灣是我們的家,需要我們一起來守護喔!舉香港的例子,還有比比皆是的中國政府統治下生活品質的低落,言論自由的限制,甚至是基本人權的剝奪,我們真的要好好守護此刻所享有的,並盡力讓台灣成為一個更進步的國家,千萬不要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沒有料到,他們三位退休的中年人,都極為熱烈的響應,好像突然變成熱血青年。
想到當前中國最有社會意識的音樂人,盲眼詩人歌手周雲蓬的作品《中國孩子》,句句穿透肺腑:「不要做克拉瑪依的孩子,火燒痛皮膚讓 親娘心焦╱不要做沙蘭鎮的孩子,水底下漆黑他睡不著╱不要做成都人的孩子,吸毒的媽媽七天七夜不回家╱不要做河南人的孩子,愛滋病在血液裡哈哈地笑╱不要 做山西人的孩子,爸爸變成了一筐煤,你別再想見到他╱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餓極了他們會把你吃掉╱還不如曠野中的老山羊,為保護小羊而目露兇光……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爸爸媽媽都是些怯懦的人╱為證明他們的鐵石心腸,死到臨頭讓領導先走……」
要做寶島台灣的孩子,爸爸媽媽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盡力守護我們的土地與生存條件,給予我們最優質的環境,學法的機會,所以,我們可以直心行去,最自己的最真、最美與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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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正開著民主社會的倒車,不斷拉近中臺兩國一黨專政的威權水平,捷克詩人哈威爾當年就明明白白意識到,「人民因恐懼,與對政治的失望,轉向對物質生活的追逐迷執」,透過媒體操弄數據欺罔選民、編造歷史以合理化自己威權統治的正當性,把人們弱智成低等消費動物,正抽空了人們對轉型正義的思想維度。當今國民黨「聯共制臺」,像極了當年共產老大哥蘇聯為強力鎮壓「布拉格之春」,扶植胡薩克(Gustav Husak)政權,以更威權的方式惡狠狠地統治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