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木刻版畫以《恐怖的檢查
—— 台灣二二八事件) 為題,發表於1947年4月28日香港《文匯報》, 作品送給魯迅生前的日本友人內山嘉吉, 原作收藏於日本神奈川縣立近代美術館) |
雕刀劃過木板,木屑捲起……
雕刀劃過木板,木屑捲起……
雕刀再次劃過木板,木屑再次捲起……
窗影下,木刻版畫家黃榮燦的手掌輕緩卻有力地慢慢移動,一輛卡車呼嘯來到,軍警特務人員下車持槍射擊路邊的民眾和毆打正在撿拾地上物品的小販,有人跪地求饒、有人舉手投降、有人受難倒地,卑屈的人民和冷酷的軍警特在木刻版畫樸質粗黑的線條中,形成強烈的對比效果,黃榮燦鏤刻著軍警以暴力鎮壓民眾、開槍射擊,令人彷彿身歷其境不寒而慄。我的眼淚不住跟著鑿痕落下。
讀遍文字裡的故事,終究還是比不上真實的影像來得震懾,今日在228國家紀念館觀賞《傷痕二二八》。
這部影集是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與公共電視合作籌劃攝製。邀集歷史及影像創作等專家學者共同參與,由導演鄭文堂執導。從蒐集相關史料、尋訪事件當事人、召開多次製作會議,以審慎的研究精神重建歷史現場,製作小組期許自己用最嚴謹的態度為台灣過去揭露史實,提供國人對此悲劇事件有更深入的瞭解與省思,讓長久以來族群間緊張對立的現象,在彼此相互理解包容下逐漸消除…
當歷史影像一幕幕揭開,對二二八的疼痛加深了對台灣母親的不捨和愧疚,母親的疼痛啊!哭喊就要嘶啞,而傷口未見撫平,穿透骨髓!
看到一群又一群的菁英消失在歷史中,看著一群又一群的無辜的父兄在他的族人面前被槍殺,更讓人痛徹心扉的是與轉型正義的遙遠距離,看著一個一個倒下的軀體,幾乎使我感覺現在我的忍受殘暴就要等同於施暴。
而更大的恐懼或許是,如果對正義的嚮往和追求沒有辦法獲得,將會是對人性和人類的進步產生多麼大的扼殺,因為,我們永遠不知道,下一個二二八甚麼時候會發生!
加害者沒有悔改,沒有受到懲罰,就如同殺人慣犯有罪在逃,所有人都必須背負恐懼!看似民主自由的台灣,真的脫離二二八的殘害了嗎?面對真相吧!沒有!只要加害者沒有繩之以法,恐懼就不可能脫離這個社會!
看完電影後,導演鄭文堂先生與觀眾進行對談,說到在現在的台灣,二二八依然是很多人不願意去碰觸的話題,他當時拍完這一支片子,甚至有人語帶威嚇的要他穿防彈衣,越是不能碰觸的,越是要不斷地去面對,導演說,這一部片子其實只有輕輕點到少許皮毛,以文學的「大河創作」來說,只不過是首部曲而已。他更語重心長地說:「代誌無解決,原諒無可能。」
有觀眾問到台灣為何無法執行轉型正義?鄭導說,他在想,被關在獄中的阿扁在想甚麼?他會不會想著他最後悔的事,是自他當選總統的第一天,就應該先完成這件事,壓力和抱怨都是無濟於事。
是阿!「在對的時間作對的事」才能避免因為延宕而產生的更大更悲慘的後遺症,試想,陳水扁當時如果排除萬難,堅定地堅持完成轉型正義,相信他今天的境遇會截然不同!
鄭導談到他的柏林旅遊經驗,在行人道上踢到所謂「絆腳石」,經過當地導遊解釋,發現那是德國人在轉型正義工程中,為提醒每一個德國人:這裡發生過屠殺,有一個菁英消失了,就代表因為人類的殘暴使得德國人和人類的進步被絆倒了!被阻礙了!他們有一個國家影像圖書館,那像停屍間一樣冰冷的圖書館中裡,每一個停屍隔都記錄了受難者的生平和物品。這是德國人最真摯的情感表現,對受害者最真誠的謙恭和虔敬!
此刻,我忍不住痛哭失聲,為甚麼我們可以容許「中正」不正義地繼續存在於大街小巷?為甚麼我們可以容許馬英九和國民黨落後的貪腐繼續殘害和消減台灣人的幸福和進步?因為,我們面對真相的決心不夠,因為太多人對自己、對台灣的愛不夠!所以寧願姑息養奸,也不願意努力去揭發真相,寧可迴避真相,也不願面對愧對先人的陰影,恐懼使人失去了愛和生命力!
但只有真相被還原,才是正義和公理的實踐,才是真正地活著。
以天地準,此刻起,我勉勵我自己,要用更大的決心,更多的行動力,讓真相廣為人知,用各種方法,呼喚很多人,一起來洗刷國民黨一手策劃的愚民歷史遺毒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公不義,不要再做縮頭烏龜,不要再做精神盲啞症患者!
只有轉型正義在台灣徹底執行,加害人真正繩之以法,祛除萬惡國民黨的陰狠,台灣才有真正的幸福和屬於臺灣人的民主自由,只有每一個人都能這樣遵循人類的普世價值和精神,活出最真最善最美的自己,台灣才算對人類社會進步真正有所貢獻!否則,都只能算是國民黨等一干殺人犯的幫兇,人類進步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