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16日 星期日

雲門舞集的「愛國者」

(09-16-2012韻雅)

這幾天在趕報告,趕在期限截止前繳交出國演出的成果報告書。
十多年來已經清楚這是個無實質效益的行政程序,公部門根本沒有看文字內容,只看核銷的單據。可是這兩年我的報告書反而寫得非常完善,出國時儘可能寫下筆記,觀察國外藝術生態發展,紀錄交流的成效和省思的觀點。我寫這份報告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應付政府,心態一轉,那份抱怨的心情就轉相了。
下午在國家戲劇院看雲門舞集的<九歌>儀式性和神話題材的氛圍很吸引人,多年前觀看了片段,這次看重建的完整版本,且是由年輕團員詮釋,感覺很不一樣,多了奔放的活力。編舞家林懷民的確是那個時代在台灣最早把亞洲神話和儀式融入現代舞蹈,異國的面具、甘美朗、舞動的身姿、梵唱和頌缽、原住民歌唱……在視覺和聽覺上是豐富的。

不過看到<國殤>這一段舞碼,我有些困惑,一排舞者頭戴竹框,雙手如手銬般交疊於腹部,緩步前進的隊伍像是二二八槍殺政治犯的場景,此刻旁白唸著逝者的名字:荊軻、屈原、林覺民、秋瑾、林茂生、陳澄波……我突然不知道如何連結這樣的情感,僅以「愛國者」來歌詠,少了揭露其在不同時代所堅持的普世價值,就少了傳承的實質意涵。如果把台灣放在這大中國歷史脈落的連線之一,似乎永遠無法表述一個清楚的台灣性格,因為被那龐大的大中國歷史所掩蓋了。
從我的父母、學校及黨國教育中,我認同我自身文化中有中國文化的傳承,正如同美國有英國文化的傳承,韓國有漢族華夏文化的傳承。但是那文化形塑成的樣貌絕對是台灣出品、各自不同的,畢竟在我生長的年代,兩邊除了距離近,其他一切都是相隔遙遠的。
這些年在創作過程中逐漸聚焦於台灣主題,是個很大的挑戰,也是最終的自然,因為只有截斷眾流、從這裡當起點,才能看仔細新生命的樣貌。
必須坦承,自己真的是初學者,越進入探索,越是看到自己的侷限。對於這如此親近卻又陌生的土地,抱持著謙虛的好奇心與尊重,每走一步就當作發現新寶島,謝謝台灣,我有機會這樣學習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