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5日 星期六

二二八的歷史文化意義

(02-25-2012林詠梅)


 (英文版The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of 228刊登於Taipei Times).



林詠梅與史學家郭正昭

本文作者林詠梅父親是台灣人第一位留美博士林茂生 (1887-1947)
1947311日,林茂生當時擔任台大哲學系教授、先修班主任、同時代理「文學院院長」,被兩個帶槍穿中山裝的人,說是台大校長有口信給他,要他去見陳儀,穿著睡衣從家中帶走,一去不回。她當年10歲。
大紐約區台灣同鄉會225日舉行「台灣228事件65周年紀念會」,邀請受難家屬林詠梅主講「受難家屬的心聲」、歷史學家郭正昭講「轉型正義和民主轉型」。

75歲的林詠梅神色凝重地表示,她在10歲的時候失去父親,「這是心中永遠不會消失的痛」,而且這傷痛在她成長的過程中讓她益感憤怒,她認為這是台灣的專制政府導致的悲劇,事隔65年,政府依舊沒有真正反省。
她說,1988年以後,在李登輝陳水扁的執政下,兩人致力於台灣民主化與自由化的發展,在人權、環境保護以及社會關懷上,呈現了現代世界公民的風範,也表現出秩序、和平及理性的規範,但她認為,2008馬英九當選總統後,臣服於中共,損害了台灣民主化的成果。
郭正昭表示,台灣的民主命運沒有改變過,過去百年的自由民主衝突依舊存在,現在也還在追求民主的過程中,台灣需要真正的民主轉型,政府也不應該再繼續以曖昧不清的態度面對「二二八」事件。  (03-03-2012奕言)

    我們都很清楚,二次大戰後,陳儀代表國民黨佔領台灣。之後,「他以及他的隨員與軍隊,毫無法治與紀律,任意搶劫。隨後,江浙集團,更毫無忌憚地收括台灣民生物資去上海或香港販賣。致使整個台灣民生物資缺乏,人民經歷前所未有的窮困與疾苦。但是,台灣人民萬萬想不到國民黨南京政府會從中國派軍隊到台灣,以屠殺結束台灣人民理性的抗議,以濫殺無辜精英摧毀台灣人民對法治的要求。
以上是二二八事件的歷史縮影。今天我想從這個縮影來探討二二八的歷史文化意義1895年,滿清在《馬關條約》上正式簽字,把台灣送給日本。從此50年,台灣與中國在文化上有兩種不同的歷史發展。日本因為明治維新, 吸收了西方法治、醫療、工業、教育等的知織及新概念,使日本的文化與生活方式激起劇烈的變化,同時使它成為亞洲強國。
日本佔領台灣之後,它把這種西化的文化移植在台灣。在台灣建設交通、電信等工業、設立學校、現代醫務衛生處等,並推動農業改良,使臺灣各方面發展蒸蒸日上,在當時是僅次於日本的亞洲工業國家。而台灣人民透過學校教育,在思想上與西方知識及世界思想潮流接軌。僅僅20年的時間,台灣人民的文化運動已蓬勃而起。在政治上向「議會請願」要求政治平等, 並對當時歐洲流行的「民族自決」的口號有深切的感觸, 進而響往自由、平等、博愛的精神。後來日本軍國主義的堀起,壓制日本本地及台灣的自由思想,更使台灣人認為民主、自由、人權的需要。
反看中國大陸,滿清帝制,雖岌岌可危,但它專制與腐敗並不減少。其實中國幾千年來,朝代不斷更換,但獨裁專制不變。雖然1911孫中山推翻滿清,但是中國沒有一天脫離專制政權。因此, 民國設立之後, 換了好幾個總統,也無法脫離專制思想。中國不是軍閥割據,便是軍事征伐,又接著對日抗戰,又是國共內亂,這片土地上毫無法治,毫無紀律,貪汙、腐敗氾濫,人民的生命、財產毫無保障,只能聽天由命。蔣介石和他的國民黨在這種混亂中撐握最大的權力。他成為獨裁極權的典型人物。
在這種兩極化的文化經驗中,台灣人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接受國民黨及軍隊的佔領,是可以想像台灣人民的苦楚。在這裡我要引述張學良目擊二二八前後的台灣,說:「他們(國民黨) 蹂躪臺灣人呀!
1949年,蔣介石及他的軍隊,在國共內戰失敗後逃到台灣。他以「白色恐佈」及38年之久的戒嚴令統治台灣。這段漫長的歲月,台灣人民還是前仆後繼地為民主自由而奮鬥 這期間也有少數中國知織份子做同樣的努力與貢獻。
1988年以後,由李登輝總統與陳水扁總統相繼執政。20年期間,他們致力台灣民主化與自由化的發展。從言論自由的開放,影響所及的人權保護、環境保護、社會關懷,無不呈顯現代世界公民的標準。現代世界公民在生活上,表現出秩序、和平、理性的規範。民主自由已經成為台灣人民的生活方式,也蔚為台灣文化的新面貌。
台灣人民的生活方式以及所呈現的文化,竟是國民黨及中國共產黨執政者的公敵,因為民主自由是獨裁者的禁忌。 因此,2008年馬英九當選總統之後,積極臣服於中國共產黨,並以中資、媒體的力量摧毀台灣民主化的成果,污衊台灣民主化推動者的人格與政績。馬英九「終極統一」夢成真的前夕,也就是臺灣面臨再一次由中國派兵來台灣鎮壓或屠殺的前夕。
從以上所述,台灣人民在歷史演變中,已形成一種與中國全然不同價值觀的文化。為此,我們呼籲,台灣不許發生再一次的獨裁文化的衝擊,我們不許發生再一次的二二八。

黑色的春天     12-02-2008林詠梅 (10歲那一年嚐到失怙之痛)
「父親甚麼時候回來?」我問
 含淚憐憫的眼神
 對著我,搖頭
 在那黑色的春天
 「你的父親不會回來了!」
有人這麼說
 「為甚麼?」我問
 含淚憐憫的眼神
 對著我,搖頭
 在那黑色的春天
 「不會回來了!」
 多少「為甚麼?」
 置疑、憂傷、憤怒 如同瀉下的洪水
 沖走無邪的童稚
「會回來!」
 自我允諾的童話故事
 撇開含淚憐憫的眼神
 掙紮於既混沌又空洞的周圍

 失望的夜裡
 急切的禱告、不斷的禱告

 消失在黑暗寂靜的回響中

 於是
 拖著一具棺木
 加入尋屍的行列
 尋找父親的屍體
 在那黑色的春天
 拖著一具棺木
 填滿變色山河的記憶
 張牙舞爪的惡魔
 啃蝕骨頭的野狗
 與貪而無厭的寄生蟲
拖著一具棺木
 填滿悲痛與憤怒
 隨著日輪更加沈重
 五十四年了
 沒有死屍
 卻有更多的「為甚麼?」
拖著一具棺木
 在那黑色的春天
 啊!那黑色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