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5-2011 一寂)
座談會裡,本來是計畫邀請自救會的主要幹部分享抗爭的經過,但是,四年的艱辛路程,要在短短一個半小時的座談會裡做完整說明,真不知從何說起?這是自救會陳幸雄會長、洪箱理事長、農友張木村(洪箱的 先生)的共同心聲,只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談話紀實一:
張:「那天,接到一封雙掛號的信,說土地要被徵收,整晚都睡不著,在祖先神案桌前抽了一晚的煙,……阿爸艱苦一世人,(土地)到我這一代就沒了。」
陳:「三年前,接下自救會會長,其實,心裡很驚恐,擔子這麼沈重,真的不知要怎麼做?也不知做得來做不來,也就邊做邊學……」 「聽到消息(土地徵收),我一個月瘦了八公斤。」
國家因公益需要,可以「合法」徵收私人土地。那些土地需被要徵收?依地方政府決策!
過去財團要買地,需要跟地主直接協商,挨家挨戶的談判;現在,只要透過區段徵收,以政府與民間產業合作的名義,就可變更地目開發土地,還有能動用公權力,低價取得,強制執行,人民不能反對等等。
誰讓這群加起來好幾百歲的老農民,頂著酷暑寒風,一次次的上街頭抗議?
政府(行政立法與司法)、產業與媒體(結合著真真假假的「學者專家」),產官學的結合,再加上「依法行政」,有著法令的依據,與公權力的霸凌,聯合剝奪農民的基本人權,就手到擒來。
談話紀實二:
洪:「大埔阿嬤出殯那一天,我們自救會的都有去拈香,聽講阿嬤死前只有說『沒天理!政府沒天理!』,阿嬤修養比較好,都不會罵人,我脾氣歹,話比較粗。」
談話紀實三:
陳:「這次抗爭可以成功……」話還沒說完,洪箱就拿過麥克風,更正說明~~
洪箱:「這個人(陳會長)怎麼教都教不來,不能說『成功』,這塊土地原本就是我們的。就好像原本在你手上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這個別人就是政府,我們只是把我們的東西拿回來而已。」
陳:「我們這些老人家,都不會電腦網路,還好有年輕人幫忙,真的都靠 教授、大學生,讓我們可以提早得到訊息,比縣政府的動作早一步。知道劉政鴻九點要開會,我們八點半就到會場舉布條抗議了。」
張:「灣寶可以成功,天時、地利、人和」
「朱淑娟在聯合報當記者時,有寫一篇灣寶土地徵收的文章,結果她那篇文章不准刊登,為了這件事,她離開聯合報……,灣寶何德何能,能有那麼多人幫忙?那一天,朱淑娟要是來灣寶,我願意跪在她的面前跟她道謝。」
灣寶,全國第一樁土地自救成功案例的背後,有著……
在地居民對土地相依相存的情感與日漸覺醒的公民意識,兩者的深沈渾厚,促使四面八方的資源,社會各界的力量,得以集中連結,醞釀匯聚出新的公共議題與價值──「土地正義」。
居住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必須重新思考與面對:人與土地的關係?環保、產業、經濟、教育、水利、交通等種種的一切,都是在關係確立後的選擇。
還有還有……還有那73歲大埔阿嬤朱馮敏在天之靈的庇祐!
然後呢?
洪箱說著「7月16,我們要去凱道,歡迎大家一起來。」
「事情(抗爭)結束後,我是說過不會再上台北;不過,這次不是為了灣寶,是為了反對惡法,是為了修法,不能說我們自己過得好好的,就沒事,還有別人…」
版主:
2010年苗栗縣政府粗殘暴力的徵收手段,讓良田毀於一夕之間,更逼著73歲的朱馮敏老太太,飲農藥自盡。當時行政部門並沒有反省,行政院長吳敦義還說出:「朱老太太本來就有病!」終於引發社會反彈、在7月17日 走上凱道抗議。這股社會壓力,讓行政院鬆口,不該徵收特定農業區,給了灣寶一線生機。
灣寶終於保留了。但不是基於農地應該被保留的原則,而是農民撼動了執政黨的威望、才促使行政部門做出政策指示。
正是政策指示,台灣的審議機制無時無刻會被行政指導,讓農民必須成為抗爭者。因為除非抗爭,否則無以逼卻中央做出指示。但我們要用什麼代價來換?一條大埔人命?台灣的國際形象?無盡的淚水與無法入眠?還是時時刻刻瀕近崩潰的心情?灣寶的保留,看似搶下了農地農用的灘頭堡,若只有隨時會變動的「政策指示」,農民恐怕還得再上街。 (04-18-2011 胡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