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年的殖民史,儘管台灣面臨不斷被殖民的痛苦處境,然而台灣人還是在艱難的血汗中,發展出屬於台灣人的骨氣和人格!而台灣終究要走向獨立,越是見證台灣精英的偉大人格,這份信念就越發強烈!連結每一位為爭取臺灣意識台灣主權的台灣先賢吧!把血和淚印入心中,為台灣建國而努力,要讓他們的血淚不會白流!要讓台灣人可以實現真正的理想,要讓台灣人擁有真正的民主、自由和主權!
晚上到景美人權園區上課,今天人權講堂的課是靜宜大學臺灣文學系 教授兼系主任彭瑞金主講的:葉石濤─文學使徒,「讀書有罪」。聆聽彭 教授精研且精闢地在短短兩個小時之內濃縮葉石濤的一生,內心為台灣人坎坷的命運感到深深的疼痛,又為台灣人堅韌不屈的生命力感到無比的驕傲!
「台灣文學反應了台灣的土地和人民的真實生活,從日治時代以來,台灣作家始終堅持與人民站在一起,覓取更佳的民主、自由的生活。我這一輩子立志要為為建立台灣文學而奮鬥,這種堅定的信念,使得我脫離了名利之爭,只寫我願意寫的東西。」----《葉石濤全集》,〈自序〉
主持人向陽 教授說:「台灣需要好作品寫出台灣精神,文學、藝術和哲學則是建構一個國家精神的三項要素,我們要很感恩很慶幸有葉石濤老前輩為我們受難:見證台灣的228事件, 1951年9月21日,26歲,時任台南市永福國小教師,在白色恐怖統治下受株連(同事歐陽文早一年被捕,其後54年未再謀面),葉老遭「保密局」逮捕。依《檢肅匪諜條例》第九條以「知匪不報」罪名判刑5年,「陷身」囹圄3年後假釋。出獄後,無法再回到原來的小學教書,為了謀生而不斷在鄉下代課,文學創作生涯因此中斷將近15年。一生在囚禁和監視中埋首長夜,就是為了替台灣留下屬於自己的本土文學,這實在是台灣之福!」
葉石濤與鍾肇政並譽為「北鍾南葉」,經歷過從日文到中文書寫的艱辛歷程,在白色恐怖時期坐過三年黑牢。他一生創作不懈,他的「台灣文學史綱」被視為戰後台灣文學最重要的理論建構者。
先生出身台灣台南市白金町(打銀街)。16歲即以一篇日文小說〈媽祖祭〉獲得日本作家西川滿的賞識,受邀成為其所主持之《文藝台灣》的編輯,然而,卻因為不認同西川滿養尊處優,把文學當遊戲的紈褲子弟風格而選擇離去,因為那不是他所追求的人生,他認為他是有使命的,有責任的文字工作者,是他發言講話的工具。
1947年,在台南教書的葉老正值文創高峰,主筆《中華日報》的日文欄,戰後靠著閱讀《紅樓夢》學習中文,克服語言的斷裂、改用中文寫作,在228事件之後,包含葉老在內的許多知識青年依然保持著知識份子對社會的關心,基於追求新知,了解時代的理想,為追求民主自由和法治社會,以讀書會的型態作為人際網絡的連結,來落實關心社會的生命熱忱,卻遭遇蔣介石由於恐共、仇共以及為鞏固政權而布下的天羅地網,蔣介石以他的殘暴獨裁,摧殘了他與台灣無數精英以及文化!
在縮尺一比四千萬的世界地圖上
我們的島是一粒不完整的黃鈕釦
鬆落在藍色的制服上,
………
我的手握住如針的我的存在
穿過被島上人民的手磨圓磨亮的
黃鈕釦,用力刺入
藍色制服後面地球的心臟
我們的島是一粒不完整的黃鈕釦
鬆落在藍色的制服上,
………
我的手握住如針的我的存在
穿過被島上人民的手磨圓磨亮的
黃鈕釦,用力刺入
藍色制服後面地球的心臟
----《島嶼邊緣》,1-3行、27-30行/陳黎
成千上萬無辜青年在白色恐怖中遭受誅連九族的無妄之災,許多人無故莫名被捕,詩人柯旗化說:「台灣是一個監獄島」。葉老曾說:「不管我如何謹慎行事,或是如何畏頭縮尾,這場時代風暴依然不會放過我。」
1951年,葉老因「知匪不報」罪名被判刑5年,1954年因蔣介石連任總統而特赦,坐牢3年。出獄後,工作、親友、鄰居都避而不見,後來終於找到台灣省自來水台南分處工友,當時經常到路邊攤喝小酒的他,一天被以前的學生看見,學生說:「老師,您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讓葉老決定回到教職,但因為無法回到原來的學校教書,為了謀生只能而不斷代課,後來考上台南師專,卻因為有「案底」,被派到羅東偏遠的原住民部落教書,晚上只能睡在課桌椅上面。因此文學創作生涯中斷將近15年。他發出悲鳴說:「其實在台灣這種狹窄的乾坤裡夢想搖筆桿維生,等於是自投大苦網,憂患、痛苦、頹喪、潦倒等血和淚交錯的艱辛日子接踵而來,來得我一輩子被迫生活在貧窮、徬徨、自我虐待的陷阱裡。作家本來猶如一隻吃夢為生的夢獸,他哪裡知道這個夢獸也需要靠麵包生活,而麵包並非中日做夢就可得到的呀!」
然而他猶如一隻不死之鳥,在生命的苦難中浴火重生,為台灣本土作家「像受難的使徒背著沉重的十字架。」為台灣文學發出了鏗鏘有力的宣言--「台灣意識」!
後來重新回到文學創作的葉老,一共創作了150篇小說,其中有22篇是關於白色恐怖,1965年開始,葉老基於對台灣文學的責任,替本省籍作家彙整鄉土文學史,1977年完成台灣鄉土文學史導論,完成了他的堅持,他說:「台灣的鄉土文學應該是『以台灣為中心』寫出來的作品;換言之,他應該是站在台灣的立場來透視整個世界的作品,…….他們應該具有根深蒂固的『台灣意識』,否則台灣鄉土文學豈不成為某種『流亡文學』?」寫作台灣鄉土文學史是他牢外苦刑的精神出口,更是為台灣人建構的屬於台灣人的精神史,他說:「我一共有兩份工作,明的是教書,可是夜晚是我打仗的時候,雖然過程不快樂,充滿悲傷,但是我卻度過了漫漫長夜而從沒有沮喪,因為台灣的辛酸和苦難須要被認識!」
這樣一位16歲即嶄露頭角,非常有可能是國際級的文壇巨星的優秀青年,卻必須面臨語言、文化的一再斷裂,以及失去自由的人身痛苦,但他卻將一生背負的台灣苦難化為人權精神的養分,他說:「知識分子有話要說,不惜代價,一定要說!」
就如主持人向陽 教授在最後結語時充滿敬意地說:「儘管被很多人批評他的鄉土文學是搞分離主義搞台獨,儘管宋澤萊批評他是『老弱時代的老弱文學』,這一切,儘管心如刀割,葉老都隱忍了下來,堅毅地完成他身為台灣文學使徒的使命,忠實保存了台灣文學史,葉老一點也沒有辜負台灣人!」
作為一位作家,葉石濤先賢實踐了自己對作家的要求:「那便是作家要認真生活,刻苦過日,孜孜不倦地寫到死。簡言之,作家必須是人道主義者,奉獻和獻身是最佳唯一的報酬。」他曾說:「上天既生下你為作家,你無可逃避,這是你的命運,你必須走完這條舖滿荊棘的路直到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