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公車的路上，聽到一個母親對兒子說：「閉嘴！」
我的心一驚。感覺苦的收縮。
想到成長的過程中，媽媽連一次也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啊，感激的心頓時膨脹開來，化成一個願望，只願很浪漫、很單純地，在一言一行中，展現由衷的尊重，不要再增加世間的苦難。
從小，我們就從師長的眼神、語氣中，讚賞或責罵裡，學習到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身為家長的，與其花大錢，將孩子送到安親班、補習班、私立學校，不如花點時間與心思去檢討：我的言行舉止在孩子心中豎立了什麼樣的人格典範？家中收看的電視節目、新聞報導、網路消息，形塑了孩子何種價值觀？
媽媽最常說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我相信妳。」我想，再昂貴的學費，都買不到這句話的效力。
昨晚剛好讀到一則全球之聲的報導：「本週五，一名十歲的埃及學生穆罕默德法特希（Bassim Mohammed Fathi）因為問了個簡單問題：『為什麼你們不革命？』，導致科威特全部的學校都不願意讓他就讀。…該名學生的老師將他呈報教育部，而教育部最後下令將他退學。」後來，因為學生父親的申訴和媒體的報導，教育部收回成命，讓該名學生重回了校園。
我不禁好奇，如果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台灣的校園，家長、社會輿論、政府，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如果一個小學生問：「台灣是不是我們的國家？」一個國中生問：「到底是誰殺了江國慶？」一個高中生問：「核能真的安全嗎？」老師或家長，會如何回答以上問題？是模零兩可、似是而非、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官方說法，或是任何「閉嘴」的變化型或同義詞？
村上春樹在標題為「身為一個非現實的夢想家」的反核演講中說：「損壞的道路或建築物的修建，是技術者的工作。但損壞的倫理及規範的再生，卻是我們全員必須共同擔起的任務。...就像在晴朗的春晨，一個村落的人們一起走向農田，耕土播種，結合眾人的力量完成一件事一樣。每個人盡自己的力量付出，並且團結一致。」
我們要創造新的辭彙，來闡釋一種更貼近人性的普世價值。「民主」，不應是狹義的多數決，而是廣義的「尊重每個人都是主人」，維護每個人免於恐懼與匱乏的基本人權、保障每個人的言論及思考自由。
由於台灣歷史上的殖民背景和國民黨統治五十多年來的思想鉗制，生活在這土地上的各種族群被切割、被階級化，對台灣、對彼此的愛都嚴重地扭曲了。「民主」和「尊重」這兩個辭彙的內涵，何其生疏、難懂！
身為家長的大人們，面對孩子所問的問題，就算沒有答案，可不可以不要用「閉嘴」兩字來逃避、阻擋、壓抑？尊重自己，尊重每一個人，民主的基礎由此奠定。
如果我們不知道如何回答一個單純的孩子的問題，代表我們的雙眼，遠遠不如孩子們的雙眼來得清澈！我們的雙耳，遠遠不如孩子們的雙耳來得敏銳！我們的表達，遠遠不如孩子們的來得直接、準確！那麼，何不誠實地說：
「我不知道。讓我們一起來找尋答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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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張清治 老師和師母一起來，談到他在學校時，必須入黨才能錄用為副教授，他還寫了詩諷刺當政，很有著關心時事的文人膽識。公權力介入學校，還真是無孔不入呢！(6-18-2011 一念)
